船上靜得出奇,只能聽到遠處海鳥的哀鳴,船員們心照不宣地中斷了聚餐、打乒乓球、看電視等娛樂活動,船長胡月祥通過望遠鏡頻繁眺望海上情況,駕駛員不敢有絲毫松懈。
這是1996年北非地中海海域——海盜敏感區,船長胡月祥所在船舶到北非港口卸貨,因機器故障停靠錨地。
不該來的還是來了。通過望遠鏡,胡月祥望到五六海里處兩艘小艇直撲而來,小艇上十幾個北非人手持自動步槍。胡月祥意識到“海盜來了”。
這只是他海員生涯的一次歷險。像他這樣的遠洋船員們,常年漂在無垠的大海上,沒有信號,沒有網絡,淡水有限,生活單調,漫長旅程總是充滿孤獨與未知。
致命時刻
來不及起錨,自動步槍讓人望而生畏。胡月祥緊急召喚大副,要求其通知船員“千萬不要反抗,安全第一,把部分貴重的東西擺在面上,海盜拿走不要爭。”隨后,胡月祥揣著保險箱內的五萬美金鑿開會議室角落的天花板,藏在天花板上面,保留了三千美金重新鎖進保險柜,等待海盜的到來。
海盜頭目帶著手下徑直找到位于駕駛臺下面一層右旋第一個房間——船長房間。槍口抵住胡月祥的太陽穴,恐懼支配著他不住地咽口水,襯衣緊貼著后背脫下來足夠擰出小半盆水。
海盜用英文告訴他,我們是進行檢查的,打開保險箱。
胡月祥盡力與槍口保持拇指蓋長度的距離,小心翼翼走到保險箱前,用鑰匙左旋幾下,右旋幾下,“嘣”的一聲保險箱的鎖彈開,他取出僅有的三千美元遞給海盜頭目。
海盜繃直了握著槍的手腕,問,只有這些現金?
胡月祥解釋,船靠岸后才能從代理那拿到五萬美金,現在只有這么多。他聲音干澀,能感受到喉嚨深處的血腥味。
身著破爛的沙漠式迷彩服,胡子拉碴的海盜頭目,狡黠地盯著胡月祥的腦袋看。他不知道該怎么辦,隱約意識到只有打破這快要降至冰點的氛圍才能獲救,“你可以拿走船上的一切和把我帶走,但千萬不要傷害我的船員。父母、孩子需要他們。”
說完這段話,胡月祥有種塵埃落定的放松。出乎意料,海盜頭目伸手表示友好,他猶豫地伸出手被對方用力地握了握。“我們只要錢財,不要船員的生命。我喜歡船長的勇氣,下次再見”。
說罷,一行人扛著槍下了船,乘著小艇一溜煙消失在茫茫大海中,胡月祥癱坐在椅子上。
后來回憶起這段遭遇海盜劫持的經歷,他總是“后怕”蓋過了“勇敢”。
1977年,恢復高考后頭一年,胡月祥考入大連海運學院航海系駕駛專業。他生長于黃浦江畔,童年是在父親工作的江南造船廠度過,那時,他只和造船廠的機器設備打交道,沒有登過建好的大船。
直到在遠洋船做大副的鄰居大哥領著他登上靠碼頭裝補給的大船,胡月祥才第一次站上駕駛臺。在駕駛臺眺望,遠方的大海波光閃閃,風帆點點,胡月祥隱約地感受到做掌舵者的自豪和激情。駕駛遠洋船舶出海去遠航成了他第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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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祥遠洋時的照片。受訪者供圖
遠洋船每月都會組織防海盜演習,刀片穿成的防海盜網、消防設備制成的水槍、發求救信號、無計可施時將現金擺在顯眼處都是應對海盜的辦法。也有“拎不清”的船員兄弟拒絕將脖子上的金項鏈拱手送給海盜,被對方拳腳相加,幾個耳光過后便不再反抗。
二管輪夏禾成為船員是和胡月祥相似的原因,他的表哥在船上擔任大副,每年回家都是家庭聚會中的明星,二零零幾年那會兒,陸地上普通工作工資每月一兩千,表哥已經掙到三四萬。2007年,夏禾高考時毫不猶豫追隨表哥的腳步,填報了航海工程系,修讀輪機工程專業。
2014年年初,二管輪夏禾所在的巴拿馬型船只進行放艇試驗,船員身著救生衣坐在救生艇內,下拉遙控手柄,從近15米的高度失重下落接觸海面,由于母船的航行可能拖翻救生艇,所以救生艇接觸水面剎那艇內船員需要迅速解脫兩端吊艇鉤。
夏禾同船的三副在那次演習中,不慎遭巨浪掀出艇內,跌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同伴頂著大風浪將他拖上救生艇,演習不得不草草收尾,三副回到母船后情緒久久難以平復,此后長達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再登船。
夏禾自那時起,每次參加放艇試驗,都會因為過度緊張而生理不適,面部僵硬、胃酸、手腳冰冷、忍不住回憶起三副跌入海中的那個瞬間。
與和機艙機器打交道的夏禾不同,二副鄧迪讀書時就立志成為一名開船的人。
2011年,鄧迪所在的運送煤炭的貨船從渤海灣駛往珠三角方向,受第1109號強臺風“梅花”影響,船長指令向北前行,避開臺風,但接到公司南下到連云港避風的指令。
船長拒絕公司指令,選擇在煙臺拋錨避風,根據氣象傳真圖,臺風有可能經過連云港離開。船長作為船舶的第一責任人,有權拒絕公司可能造成危險的指令,但有時候也難免誤判。
涌浪不斷擊打著船舶的右翼,沖擊力極強,船員們不敢靠近。船長不得不下令深夜緊急起錨,駛入煙臺海岸背面躲避風浪,才躲過一次海洋事故。
遠洋期間,一次突發疾病可能奪人性命。
例如航行經過太平洋,最快靠岸需要十天有余,一旦船員發病,快艇趕來最少需要幾天時間,而安排專機費用過于昂貴,公司協商決策,委派專機也需要時間、財力、物力。
二副鄧迪就曾遇到這樣的生死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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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被電話聲驚醒,來電的是大副,正在駕駛臺值早上4點到8點的班次。
鄧迪接到通知,“急速趕往駕駛臺”。鄧迪以為船提前靠港,駕駛員大副、二副、三副都要各司其職,分別負責指揮、定位、操作。
匆忙披上外套趕到駕駛臺,只見一個操作水手半蹲著抱著引航員倚靠著海圖桌,引航員頭頂正上方有一個拇指指甲蓋大的洞咕咕地往外冒血。鄧迪來不及猶豫,協助水手,大副將引航員平躺在地,接替水手不停的按壓引航員胸口,確保心肺復蘇頻次達到100次/分鐘。
引航員臉色由暗色變得粉紅,持續按壓十幾分鐘,鄧迪兩只手青筋暴起,不受控制在發抖。就在他打算讓水手接替按壓,撒手的一瞬間,引航員面色變黑,呼吸停止。
事故發生在2014年冬天美國的西海岸,引航員乘坐快艇到達錨地引導這艘拉煤的貨船靠岸,法醫稱發病源是心臟病。引航員呼吸停止1個多小時后,海岸警備隊趕到船上拍照取證,隨后船員和警備隊成員六人將體重近300斤的引航員抬到甲板等待靠港。
許多個夜晚,鄧迪躺在床上難以入眠,他時常想如果沒有停止心臟按壓,引航員是否能夠得救?亦或是得到及時的醫療救治,引航員是否會再次蘇醒?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流淚。
遠洋船舶靠港期間,船員們下船“踩地氣”,有時也會遭遇意外之禍。一名從業二十六年的輪機長回憶,2006年10月在巴西桑托斯裝白糖,他洗完澡準備下地,突然一個當地小孩叫“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山東威海的實習船員在酒吧一條街被打死。
據目擊者介紹,該船員遇到搶劫,拼命掙扎,最終從巷子里跑出來,跑一會兒就倒地斷氣了。同年,在非洲科目羅,兩名船員下船購物直到開船也沒返回,船長派當地代理、保安到處找也找不到,被定義為失蹤人口。
大洋深處
“孤獨”是遠洋生活揮之不去的底色。離岸超過15海里,船上信號全無,與妻兒、父母每次分別長達近一年,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如同孤島一般。
胡月祥站在駕駛臺向外望去,風平浪靜時,萬里無云,這時若有一朵云飄過,都是令人開心的事。他會注視著白云由遠及近再漸次遠去,好像一位來訪的朋友短暫地陪伴了他。
在沒成為船長前,他會在狂風巨浪時,躲進船艙,閉上眼睛平躺著,強忍住不想巨浪和危險,也克制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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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洋深處,連海鳥都沒有。”大副沈波回憶。
在遠洋航行的日子,船員的生活雷打不動。每天24小時機艙、甲板都需要有值班船員。機艙部由輪機長負責,下面有大管輪、二管輪、三管輪、機工長、機工;駕駛臺及甲板由船長負責,下面有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長、水手。每隔4個小時換一個班次,船員每天固定值班8小時。
船上等級森嚴,航行期間,船長有絕對的指揮權。船遇到任何情況,船長根據專業知識、航海慣例及經驗下達指令,船員都必須無條件服從。
8小時的值班時間外,船員們的娛樂生活很是單調。船上通常只有船長和輪機長的房間里有電視,船員們在娛樂室看電視、下象棋、打乒乓球或是兩三人聚在一起聊聊閑話。
“聊下靠港時間,卸的貨,此前是否來過這個港。”因為船上手機上不去網,沒有新鮮事可以聊,鄧迪苦笑著說。
船停靠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港口卸貨時的情形。受訪者供圖
大副沈波每次上船前,拷貝大量電影,足足1T硬盤。在家休假,新出的電影、熱門電視劇、綜藝統統下載下來,留著上船后解悶。
但和長達8-10個月的遠洋生活比起來,幾個G內存的電影“不夠塞牙縫”,久而久之,多數船員養成了閱讀的習慣,小說、雜志成了搶手貨。
夏禾休息時,喜歡把枕頭豎起來倚靠在床上用平板電腦看小說。他平時愛看懸疑類、玄幻類小說,篇幅長是他鐘愛的原因。“不然很快看完了一本還要再找新的。”
劉勇服務外籍船舶,為了方便攬貨,船舶平均5個月環球跑一圈,每逢船員過生日、感恩節、圣誕節等節假日,喜好熱鬧的荷蘭船長,羅馬尼亞船長就會讓高級船員買紅酒,成扎的啤酒,飲料招呼船員們在甲板上小聚,吃點薯片、花生米、爆米花,聊聊天時間一晃而過。
根據國際海事法規,工作、值班人員禁止“酒駕”。為了改善船員長期漂泊單調苦悶的生活,有些船允許空班船員的合法飲酒一瓶,但規定上班前四小時只能喝半瓶不到的啤酒。香港船只則要求船員零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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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勇2002年高中畢業,應聘上海船務公司做一名水手。一沒學歷,二沒技術,原本以為做到水手長就做到頭了。但他的踏實進取被一位老船長看在眼里,老船長講了自己初中畢業做普通船員,直到29歲通過夜校學習考上三副的經歷,劉勇受到鼓舞在2008年辭職,重返校園。
在老家山東的職業技術學院脫產學習兩年后,劉勇最終取得了三副證書。有機會被外籍船務公司聘用,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像是個夢,特別不容易”。
菲律賓船員盧卡和劉勇的關系最好,兩人共事過的遠洋船上40%是歐洲船員,30%是菲律賓船員,還有來自斯里蘭卡、中國、印度、孟加拉、俄羅斯等國的船員,不分國界。盧卡常常和劉勇分在一組干活,盧卡有四個女兒,總是想要一個兒子。
下船后隔了一兩年的光景,盧卡和劉勇還保持聯系,電話里他邀請劉勇到菲律賓度假,劉勇開玩笑說,“機票太貴了。”盧卡認真回道,”如果我養了兒子,我給你買機票。”
釣魚是船員們在錨地最主要的娛樂活動。很多船員來自渤海灣、黃海、連云港、黃浦江畔,靠海吃海,釣魚技術高超,上船出發時寧可少帶些換洗衣物也要帶上笨重的全套漁具。
2011年,夏禾在一條跑巴拿馬運河的船上做實習生,當地時間晚上11點多他和其他船員在船尾甲板上釣魚,臺灣的輪機長從船頭興高采烈往船尾走,高喊,“我釣到一條鯊魚,趕緊到船頭幫忙”。
船員們聞聲向船頭跑,那是夏禾第一次看見鯊魚。足足有1.6米高,身材魁梧,船員們折騰2個小時才把奄奄一息的鯊魚弄上船,確定它不會對船員造成威脅后,每個人環抱著死去的鯊魚拍了張照片,才將它扛到餐廳后廚。
那是夏禾上了遠洋船后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興奮,生長在四川的他不擅長釣魚。釣鯊魚要用很大的一個鋼鉤子,綁著兩米長的鋼絲,后面纏著尼龍繩,在鉤子上掛一大塊之前打上來的魚肉,每隔30分鐘到甲板看下有沒有魚上鉤。當鯊魚咬住魚肉時會被鉤子剮穿,魚竿顫抖的厲害,隔著海面看得到鯊魚口里滲出的鮮血和銹跡斑斑的鐵鉤。
凌晨4點多,三管輪喊醒熟睡的二管輪夏禾,“釣到了好多帶魚,快來甲板看呀。”那是2015年在巴西錨地,夏禾迷迷糊糊踩著拖鞋來到甲板,成群的明晃晃的帶魚圍在船邊,爭搶咬著釣魚鉤。
夏禾一下子清醒了,從三管輪手里要來魚竿,兩秒不到的功夫魚竿一沉再一提一條帶魚牢牢咬著魚鉤。釣上來的帶魚有1米多長,在甲板上堆成一座銀色的小山,像深夜里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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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007”
2010年4月3日下午,中國遠洋貨船“深能1號”在離澳大利亞東海岸70公里處撞上了海底的珊瑚礁,導致擱淺并發生少量漏油,導致大堡礁污染。究其原因,事發時,“深能1號”偏離既定航線20、30公里。值班駕駛員大副事故發生前連續工作72小時,睡眠時間不足10小時,在極度疲勞駕駛的情況下導致事故發生。
無獨有偶,“XLYG”船2006年第0065E航次,從廈門到釜山,同樣是因為大副停靠碼頭期間處理裝卸貨業務睡眠不足,早上4點到8點的班次瞌睡,一睜眼“XLYG”船以22節以上的高速追尾了一艘5000噸級的雜貨船,導致該船左舷尾部機艙浸水,在極短的時間內船舶沉沒,10人死亡的重大責任事故。
這兩個疲勞駕駛致使的事故,是船員們耳熟能詳的。上船后加班作業,沒有休息日是很常見的。鄧迪介紹說,大副主管裝卸貨,做一些公司體系報表;二副主管船上的儀器設備,修改海圖及圖書資料;三副主管救生消防。“交接班遇到特殊情況,不能馬上走,靠碼頭裝卸貨,接受檢查,機器故障都需要船員連續作業,可能兩三天都沒回過房間。”
從2014年到2019年,五年時間鄧迪有三次生日是在新加坡過的。靠港后,作為二副的他和三副各負責每天12小時的值班,加班做下一個航次計劃,協助報關,加上地理位置變化時差不同,有時生日過去了好幾天才意識到又長了一歲。
2015年他在巴西靠岸,30°C的高溫天氣,船員從房間走到甲板的功夫衣服就緊貼著上身。檢疫官、丈量官、海事局、船舶代理分別上船要求驗艙,裝貨的船艙高達18-20米,駕駛員需要爬直梯或者旋轉梯帶驗艙人員下艙,多日睡眠無法保證,極容易發生意外。
鄧迪一口氣爬了八個大艙,一批一批帶人下艙驗貨及檢查艙室衛生是否達標。送走最后一批檢驗官,鄧迪感到眼前一黑,鋪著防滑顆粒的防滑道好似越來越窄。他久久地站在原地,“感覺再向前邁一步都會栽倒。”突然,身后有船員拍了下他的肩膀,才把他拉回現實。
“港口機械的現代化裝卸導致船舶靠港時間越來越短,船員疲勞駕駛。”船長胡月祥解釋,“目前中國的每一個集裝箱碼頭都在追求最高箱量,所以興建的每個港口都訂購了最先進的集裝箱橋吊,縮短靠港時間。”
在洋山港裝卸貨物時,8500箱位的集裝箱船舶靠泊時間只有24小時,最多36小時。一座橋吊從起吊一個集裝箱開始,慢慢到了2個集裝箱起吊,發展到現在一下子起吊4個標準箱已成常態化。
鄧迪此前在挪威納爾維克裝鐵礦,一個接近北極圈的地方,租家要求靠港裝貨時間只有14個小時。基本每個公司都會將“船舶靠港卸貨后,立刻離港”寫入合同,如果沒能按時離港,將扣船務公司的運輸費用。
要求嚴格的臺灣船長,通常要求大副靠港之后只能在辦公室不能回房間。大副累了在辦公室的沙發躺個幾分鐘,一來人就得起來。“沒有充足的調整時間,起航后犯困瞌睡,船舶處于無人駕駛狀態,十分危險。”
普通船員的工作則更為辛苦,“不體面,又臟又累”是水手對工作的描述。洗艙耗費很多體力,通常水手們一人負責直梯,一人負責懸梯,剩下人在上面將放有垃圾的桶吊上去。如果是糧艙要求更高,水手要用海綿一遍遍擦洗艙內每一個角落,一所遠洋貨船通常有近10個貨艙。驗艙員戴著白手套擦拭艙壁,如果有一點污漬就會驗艙不合格,被開罰款單。
水手們洗艙作業時間長,時常倒在艙內煤堆上睡著了。鄧迪也曾根據船舶記錄,了解到此前兩名水手死于大艙,“有人說是疲勞作業摔死的,也有說是突發腦溢血”。
相比于船員工作的辛苦,更讓他們擔心的是船長、大副、輪機長等高級船員職務名額的縮緊。根據海事局官網公布的海船船員培訓機構2019年1—11月適任考試及格率,多所培訓中心的三管輪初考及格率為0.0%,三副初考及格率也維持在個位數的百分比。成為高級船員需要通過十余項理論考試和實操評估,這對教育背景不高的水手、機工無疑是艱難的挑戰。
而考下三副、三管證書,或大副、大管證書,不代表能在船上擔任與之對應的正式職務,通常需要長達半年到一年的實習期。過了實習期,如果船上沒有三副、二副、大副的職務空缺,則只能等待空缺或者擔任低一級的職務。
夏禾曾遇見過一名實習三副,三副證書即將過了五年有效期,“一個陽剛的漢子跑到船長房間里哭訴希望能夠提職。”看在眼里,心里特別不好受,后來船長不忍心,在他三副證書還有一個多月過期時,給他提了職。
這個問題很多船員都感同身受,劉勇2008年脫產學習考下三副證書,經歷了長達四年的等待,才成為正式三副。“那段時間金融危機剛過,航運市場不好,有的公司拖欠工資,但船員有的為了快些提職,到小公司去,得不到保障。”
劉勇希望留在大公司,“從大公司往小公司跳一瞬間的事,再從小公司往大公司跳很難”。2014年,他在香港第一次面試三副成功時,印度面試官那句“Igotyou!”令他難以忘懷,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肯定。
老船長胡月祥說,有時不是船長不愿意推薦船員提職,像央企、國企的船務公司每年有固定的提職名額,而民營企業中,包括船長也是公司雇用人員,跑完一趟航次,下次公司是否再次雇用都是未知。通常崗位有空缺,公司會選擇有該崗位工作經驗的船員,而不是新手。不完善的高級船員培養體系,是船員提職難的主要原因。
在陸地
2009年以前,智能手機尚未普及,船員通過書信與家人聯系。每到一處港口,船舶代理拿著一包信件上船,船員家人將信件寄到船舶公司收發室,收發室再統一打包寄往國外港口。
每當船長通知收信時間,船員們挑燈夜戰完成家書,有些不會寫信的船員紛紛找船上的大學生代筆,肉麻的話一字不落,斟酌再三封上信封,投入餐廳中的船舶郵箱內。等待下一次靠港、收信、寄信、再等待。
隨著通信業發展,船員們陸續買了手機,寫信的傳統銷聲匿跡。但受海上信號限制,船員們僅能在距離港口15海里內找到穩定信號,因此格外珍惜每一次拋錨和靠港。
胡月祥指揮船由渤海出發開往新加坡方向,在即將告別祖國的位置有一個彈丸小島——中建島,上面有一個海南島移動公司的中繼站,不論是遠航前還是遠航歸來,船員們都可以在此地和家人告別或說句“我回來了。”
因為中建島實在太小,手機信號持續通話的時間只有45分鐘左右,船員們雀躍地穿梭在甲板上的各個角落,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別。值班的駕駛員和水手有些騷動,船長胡月祥不動聲色地說,“前方沒有船只航行,我來執行眺望值班,你們去駕駛臺外打電話。”值班船員打開駕駛臺側翼門悄悄溜了出去。
胡月祥在蘇伊士運河。受訪者供圖
做船員陪伴家人的時間很有限,一年10多個月的時間在船上,在家的時間甚至不足1個月。
妻子生頭胎時,夏禾在從臺灣去往印度尼西亞的航線上,他清楚的記得拋錨的前一天,晚上夢見孩子呱呱墜地,恰逢妻子的預產期臨近,到達錨地他立刻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昨晚你老婆生了”,電話那頭說道。
夏禾在遠洋船上體味著初為人父的喜悅,喜極而泣。第一次見到孩子,卻是孩子滿月之后,船期結束回到家,孩子依偎在妻子懷里,陌生地打量著他,最初那幾天極力抗拒他的懷抱。
同樣錯過孩子出生的大副沈波總結了人生的三大遺憾,兩個兒子出生、2016年最親他的奶奶去世、2018年父親搬重物摔下來,腳骨粉碎性骨折,他都在船上。
沈波離家上船時,小兒子才2歲半,8歲的大兒子抱著爸爸的大腿哇哇大哭。沈波告訴兒子,“很快就回來了,爸爸在家天天管著你,天天打你,有什么好的?”大兒子說,“你天天在家打我也行,不要走。”沈波也哭了。
原本計劃八九個月后,就能再次見到兒子們。一次被臨時告知去馬達加斯加拉木材的航次指令,將沈波和兒子們的距離越拉越遠。由于所服務船舶被馬方認定涉嫌走私紅木,沈波等15名船員被關在馬達加斯加監獄已有近兩年的時間。
他不敢告訴兒子自己的真實處境,他給大兒子寫了封信,“我們船壞了,船不能開了,現在在非常遠的地方,必須把船修好了才能回去。等你再長大一點,讓你媽媽在地圖上給你指一指。”
兒子在紙上寫下,“行,爸爸你在那邊好好修船,我們等著你。你不要怕,我們都很想你,家里都很好。”沈波百感交集,“如果這次我再回家,我肯定會更多地考慮老婆的感受,孩子的感受。”
離家時孩子纏著爸爸不讓離開,回家時孩子卻又躲到媽媽身后,不允許爸爸靠近。胡月祥回憶,很多船員公休回家,孩子都會陌生地叫叔叔。有些船員回家睡在床上還被孩子推下床:“叔叔,這是我和媽媽的床!”船員們為了在短暫的假期與孩子、妻子情感修復,回家之后通常會攬下全部家務活。
“報喜不報憂”是船員回復家人消息的常態。船員們航海中遇到大事小事,都不愿告訴家里人,怕他們擔心。
在船上最難過的時候,不是因為孤獨,抑或疲憊,而是因為家人突發情況,自己卻又不在身邊。劉勇上一條船去北美洲特立尼達和多巴哥,靠近維瑞內拉東邊的一個港口,大廚因為家里妻子身體原因,要求下船久久得不到公司同意,心情抑郁的他因瑣事和同事發生了幾句口角,臨時起意將刀扎進了同事的胸口。
“大廚從業十多年,平時活兒干得好,也不是個容易沖動的人。”劉勇回憶,但當家人突發狀況,合同規定的船期沒到,船員心理要經受極大壓力。
與海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對陸地的印象越陌生。鄧迪休假回家,走路經過斑馬線,卻忘記橫著走還是豎著走,一時恍惚,踩在路面上的感覺似乎不那么真實。大街小巷張貼著《喜羊羊與灰太狼》的貼紙和播放著《你是我的小蘋果》,他只是覺得莫名其妙。
和朋友們約火鍋,烤串,幾杯啤酒下肚,始終沒有明白朋友們談的比特幣和以太坊是什么。彼此親密熟悉,卻費勁地找不到一個聊得來的話題。脫離社會的幾個月,需要長達幾周甚至整個假期的時間來慢慢調適,由船上的值班作息調整到和妻子同頻的生活節奏。
但往往船員剛剛適應了陸地上的燈紅酒綠,又到了分別起航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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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1/1 0:00:005月26日,“賭王”何鴻燊逝世,一代傳奇落幕。生于香港的何鴻燊,于1941年來到澳門,那時的澳門,既是英雄地,也是流氓場。由于其長相、口才、魄力非凡人能及,幾經風雨后在澳門立足,并發家致富.
1900/1/1 0:00:00作者|何奇 編輯|張宇喆 01大事件 中國車市5月車市兩位數增長,乘用車11個月后增速轉正6月11日,中國汽車工業協會對外發布了上月中國汽車工業產銷數據.
1900/1/1 0:00:002017年年初,四肢癱瘓的羅德里戈·許布納·門德斯成為世界上首個通過意念駕駛F1賽車的人。在神經技術業內人士看來,借助腦機接口控制物體已經是非常常見的現象.
1900/1/1 0:00:00“EOS生態”這個名字是不是很熟悉,去年有個資金盤也是起了相同的名字,冒充EOS超級節點搞了個傳銷盤,沒想到又有人搞了一個,其實這種模式的傳銷盤就是典型的資金盤,模式和分紅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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