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文學講稿之3詩經下_:

中國古代文學講稿之3詩經下

第四節《氓》

在階級社會中，婚姻制度是社會制度的有機組成部分。由于婦女的社會地位低下，不合理的婚姻給她們造成的痛苦尤為深刻。因此，《詩經》的《國風》中就出現一些“棄婦詩”。《氓》是其中代表作。詩中女主人公以純潔誠摯之心追求愛情幸福，卻沒有得到，負心丈夫騙取了她的財務甚至愛情，結婚才僅只三年，就被無情拋棄。所以，作者以悲憤悔恨的復雜心情，敘述了從戀愛到遭受遺棄的經過，反映了舊社會婦女的痛苦悲傷，不僅是對負情薄性男兒也是對男權社會的強烈控訴。舊時封建文士儒家門徒往往硬說此詩是譏刺奔，是婦追悔之詩，卻無法掩蓋此詩的本色：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

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于頓丘。

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

不見復關，泣涕漣漣。

既見復關，載笑載言。

爾卜爾筮，體無咎言。

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于嗟鳩兮，無食桑葚！

于嗟女兮，無與士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

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淇水湯湯，漸車帷裳。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

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

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意謂：

“那個人啊笑嘻嘻，

拿著貨幣來買絲。

不是來買絲啊，

是跟我商議婚事。

我送君啊過了淇水，

一直送過了頓丘。

不是我拖延婚期啊，

是您還沒找好紅媒！

請您不要生氣，

秋天作為您我婚期。

我登上那殘破短垣，

遙望那愛人居住的復關。

望啊望啊望不到復關，

急的我眼淚直流淚漣漣。

既至看到了復關，

我又說又笑喜開顏。

你來了說已經占過一卦，

卦象說沒有不吉之言。

于是就用你趕來的車子，

把我和嫁妝一起搬遷。

桑樹未落葉時，

葉子潤澤肥碩。

The Information：紅杉中國為四支新基金籌集90億美元資金:7月5日消息，兩位知情人士稱，紅杉資本中國基金已為其四支新基金籌集90億美元，高于最初的80億美元目標，最終規模可能是有史以來單一風險投資公司為中國科技初創公司募集的最大資金池。據報道，四支新基金包括投向早期公司的種子基金、投向初創公司的風險基金，以及投資于更成熟公司的兩支基金——成長基金和擴張基金。

知情人士稱，此次籌資獲得了約50%的超額認購，并吸引了美國和其他全球投資者，包括養老基金、大學捐贈基金、家族辦公室等基金。（The Information）[2022/7/5 1:52:03]

哎呀斑鳩啊，

不要吃桑葚過多。

哎呀女子啊，

不要沉溺愛情的歡樂！

男子沉醉于愛情啊，

尚且還能解脫。

女子沉醉于愛情啊，

可真是難以解脫！

桑葉黃了桑葉落，

如今你竟遺棄我！

從我嫁到你的家，

三年貧困苦生活。

如今你要趕我走，

湯湯淇水濕帷車。

小女本來沒差錯，

你小子行為太出格。

男子反復沒常性，

三心二意沒道德。

你家三年作媳婦，

操持家務不嫌苦。

早起晚睡日夜忙，

哪有一天不勞碌？

我在你家住久了，

你就越變越粗魯。

兄弟不知我苦衷，

大聲譏笑怒聲呼。

靜心沉思這一切啊，

獨自悲傷好痛苦！

原想白頭到老好夫妻，

老了卻是我含冤。

淇水河啊還有岸，

濕洼地啊還有泮。

我的怨和恨啊，

卻是沒邊也沒沿！

童年相識玩得歡，

相互談笑笑開顏。

你也曾對我發誓信丹丹，

沒想到如今你卻違誓言！

既然你已違誓言，

一切也就讓他完！”

女主人公從戀愛到被遺棄的經歷，反映了不合理的婚姻制度給婦女造成的莫大痛苦，控訴了男權為中心的舊社會。

詩中只有兩個人物，但性格都是個性鮮明、生動形象。氓是薄情負心帶有商人習性的偽君子，以錢財為媒介，“抱布貿絲”“來即我謀”，取得了接近女主人公的機會；以嬉皮笑臉的表面憨厚，取得了女主人公的好感；答應他“秋以為期”；以信誓旦旦的，換取了女主人公的信任；以空車換取了女子及其嫁妝，是人財兩得的買賣。但剛過三年，便露出了本來面貌：信誓旦旦變成了二三其德，言笑晏晏變成了至于暴矣，以至于最終遺棄。在對待妻子的態度上，他婚前是羊，裝出奴才的樣子；婚后是狼，擺出老爺的架子，正是剝削階級本性的反映，或者是剝削階級思想腐蝕的結果。這個形象生動逼真。

而女主人公則是幼稚、善良、勤勞、質樸的勞動婦女，曾經一往情深地熱愛過氓，誠信實意地把滿腔希望寄予其身，而一旦認清氓的無情無義，便堅決“已焉哉”，表現出憤懣與反抗。這個人物也刻畫得生動感人。

現場丨中國工程院院士倪光南：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新基建安全:金色財經現場報道，10月14日，華山論劍2020網絡安全大會暨第五屆SCC安全峰會在西安召開，會上中國工程院院士倪光南演講表示，新基建的信息基礎設施包含以5G。物聯網為代表的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以人工智能、云計算、區塊鏈為代表的新技術基礎設施，以數據中心、智能計算中心為代表的算力基礎設施，而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新基建安全。

《網絡安全審查辦法》為新基建確定了保障網絡安全的正確方向。其中自主可控是網絡安全的重要條件，為了確保自主可控，除了進行質量測評和安全測評外，增加了自主可控測評，自主可控測評可以針對CPU、OS等核心技術產品。也可以針對軟硬件或服務。[2020/10/14]

全詩感情真摯感人。以棄婦口吻寫來，字里行間洋溢著作者復雜的思想感情。先是追述戀愛和結婚經過，充滿幸福美好的回憶，重在寫她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但這畢竟已經成為過去，而且已為被遺棄的遭遇涂上悲戚的色彩，所以繼之寫后悔之情。再寫無所依托的悲傷之情。而感情發展到最后，向往、懊悔、怨恨、悲傷、憤懣，百感交集，無法排泄，只能以“已焉哉”算了吧作結，乃是痛苦無以復加的憤懣至極之語，那些無病呻吟的無聊之作難以望其項背。

第五節《國風》的藝術特點

《詩經》特別是其中的《國風》，之所以成為中國文學史中的瑰寶奇葩，也是世界文學寶庫中的璀璨明珠，固然與其深刻精邃的思想內容息息相關，其實也是其完美藝術形式的必然碩果。

一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

真實地描寫現實生活，是現實主義創作方法的基本特點。兩千五百年前的周代勞動人民，不知道“現實主義”這個詞，但是，他們在長期生產斗爭和社會實踐中，養成了敏銳觀察力，積累了豐富實踐知識，能把自己所熟悉的社會生活，通過口頭吟唱真實地表現出來。因而運用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創作了許多不朽詩篇。現實主義，在《國風》中找到了它的歷史淵源，后來那些充棟積宇的偉大現實主義巨著，就是在其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國風》的現實主義創作方法，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1.真實地反映當時的現實生活。

《國風》中的不少詩篇，都是以簡樸的語言，樸素的生活畫面，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階級斗爭、社會矛盾、勞動生活、婚姻愛情以及風情習俗等。《七月》一詩，就是描寫了奴隸們一年到頭的辛苦勞作，真實生動地再現了勞苦大眾飽受剝削壓迫的艱難處境。

馬克思說過，奴隸“只是會說話的工具”。春秋以來，各國奴隸主仍然肆無忌憚地殺戮奴隸，繼續著慘無人道的殉葬制度。亦即貴族君主死后，將活著的奴隸同已死的奴隸主一起埋葬，稱為“人殉”。包括兩種：殺殉，將奴隸殺死入葬。活殉，將活著的奴隸直接活埋。從考古中發現，墓中殉葬者多達三四百人。有身首完整者，有身首分離者。那一排排粼粼白骨，正是控訴奴隸制度罪惡的鐵證。而《黃鳥》一詩則是對這種慘無人道罪惡制度的憤怒聲討。也是當時歷史真實的記錄。公元前621年，秦穆公死，康公立為君主，他尊著穆公遺囑，殺死177人為之殉葬，其中就有姓子車的弟兄三人：奄息、仲行、鋮虎，都是可抵萬人之勇士，都被無辜殺死。秦人痛恨康公殘酷暴虐，哀悼子車兄弟屈死，而作有《黃鳥》，同情殉葬者，也是現實生活的真實反映。

《國風》中那些揭露統治階級荒無恥罪行的詩篇，都可以在《左傳》等史書中找到歷史根據。這些歌謠，或再三指斥，或辛辣嘲諷，或切齒詛咒，無一不是對黑暗現實的有力沖擊，也是真實描寫了現實生活，都是符合現實主義創作原則的。

金色相對論 | 劉昌用：中國不可能出現Libra這樣的私人（企業）信用貨幣:在今日舉行的金色相對論中，關于“央行數字貨幣與Libra相比有何不同，未來會推出“中國版Libra”的問題，密碼經濟倡導者，北京大學經濟學博士劉昌用表示，央行數字貨幣是政府行為，Facebook推出來的Libra是企業行為，性質完全不同。因為是政府行為，央行數字貨幣不需要考慮被監管的問題，他就是監管方。而Libra目前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監管問題。中美在貨幣政策上的差別非常大。從憲法層面看，人民幣是中國唯一的法定貨幣，而美國則有長期的私人貨幣歷史，現在也仍然合法存在。我們還有一系列具體的法律法規對貨幣做出非常嚴格的限制。因此，中國不可能出現Libra這樣的私人（企業）信用貨幣。即使在美國Libra也很難推進，因為它不是簡單的私人貨幣，它的體量太大，并且超主權，錨定一籃子法幣，抵押一籃子資產，帶來的國際金融影響和金融風險，進一步的國際經濟和影響都非常復雜。在對金融領域有嚴格監管的發達國家，監管壓力是非常大的，Libra的成功之路非常難。[2019/8/15]

2.塑造了真實生動的人物形象。

《國風》中大都是抒情詩，但仍有人物形象。而且多數都是生動真實的。《谷風》中就塑造了一個善良懦弱的棄婦形象。剛結婚時，丈夫曾對其表白“及爾同死”的誓言，但不久就將其拋棄。“行道遲遲，中心有違”，她只好拖著沉重遲緩腳步走回娘家，而此時丈夫卻正在歡度蜜月。她想到自己比苦菜還苦的遭遇，掛念那個自己慘淡經營的家，擔心新人將她設置的捕魚之筐弄壞，又想到我自己尚且不為丈夫所容，他哪里還能顧及這些！由此又想到婚后自己對街坊鄰里熱情幫助，對自家，貧富都是辛苦操勞，如今家里富裕了，丈夫卻把自己當作物，虐待打罵，你若想想我的好處，也該愛我一人啊！可見，她性格柔順懦弱，在男子為中心的奴隸社會，慘遭禮教壓迫的青年女子，有這樣性格言行，合情合理，真實可信。也是運用的現實主義創作方法。

同時，上述詩歌，在塑造人物形象時，大都成功地運用了景物描寫，對于表現其遭遇、心情、性格特點，都起了烘云托月的作用，增加了真實性。《蒹葭》中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清秋蕭瑟景象，襯托主人公不見情人的空虛惆悵；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比喻行將出嫁少女的容顏，以“習習谷風，以陰以雨”暗示自己慘遭遺棄的不幸和抑郁，都是情景交融的佳句。

二富于變化的形式

《詩經》大多是四言詩，基本是每句一拍。如果僅只如此，節奏就有可能短促單調。但是，閱讀《詩經》，卻是鏗鏘有聲，錯落有致，富有節奏感，既朗朗上口，可以誦讀；又能披之管弦，加以演唱。之所以會有如此良好藝術效果，與其富于變化的形式大有關系。

1.章節復疊

所謂復疊，就是一首詩歌的幾章或幾節中重復出現某些詩句，相互有重疊的部分。這樣反復吟唱，增加了詩歌的音樂性和節奏感。不過，復疊并非完全重復，而只是句式大體相同，重疊出現，而在主要詞語上，特別是在動詞上加以區別，避免了音義上的重復和累贅。例如《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采采芣苢，薄言擷之。”

動態 | 中國信通院在滬部署完成智能網聯汽車區塊鏈示范項目:11月26日，由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上海國際汽車城區塊鏈技術聯合實驗室負責研發推進的項目：“基于區塊鏈技術的電動汽車充電示范項目”，在安亭上海國際汽車城總部順利通過專家組核項目建設方驗收。該項目市全球首例依托分時租賃新能源汽車應用場景研發的區塊鏈技術加共享充電樁的落地應用。[2018/11/30]

意謂：

“采芣苢啊采呀采，

大家趕緊都來采。

采芣苢啊采呀采，

一片一片拾下來。

采芣苢啊采呀采，

一把一把掠下來。

采芣苢啊采呀采，

提著衣襟兜起來。

采芣苢啊采呀采，

掖起衣襟兜回來。”

全詩三章十二句，三章重疊，十二句中有六句完全相同，其余六句也只有一字之別，但卻是那個最主要的動詞不同：采、有、掇、捋、袺、擷。因為是寫采芣苢，所以形容這個“采”的不同方式的字特別重要。只是這一字之別，便寫出了整個采集過程。開始采摘，你也采，我也采，大家都來采，所以說“薄言采之”，動詞是“采”。采了就要收藏，“薄言有之”，動詞是“有”，“有”就是收藏。既要收藏，就要多采，，剩下的也要拾取，“薄言掇之”，動詞“掇”，就是拾取。成熟的容易拾取，不成熟的就用力捋下來，故言“薄言捋之”。又是拾，又是捋，沒處放了，就把衣襟提起來，往里裝，故說“薄言袺之”，“袺”，就是提衣襟。但一手提衣襟，一手捋芣苢，又嫌慢了，不如兩只手一起采，所以干脆將將衣襟系在衣帶上，猶如今人拾棉花，故說“薄言擷之”。“采、有、掇、捋、袺、擷”這六個詞，就生動形象地描繪了采集芣苢的全部過程、一唱三疊，極富音樂性又不重復累贅，反倒增強了詩之韻味。讀時，你仿佛會聽到那些婦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曠野風和日麗之中，群歌互答，若遠若近，似斷似續，余音裊裊，不絕如縷，的確令人心曠神怡。倘若改動此詩一字，或者不用重疊，或者雖然重疊，但動詞只用一個“采”字到底，就會板滯若結、索然無味、如同嚼蠟矣。

2.定格與雜言相結合

《詩經》以四言一句、隔句押韻為基本固定格式，稱為定格。但《詩經》并不拘泥于此，而是以四言為主，雜以二言、三言、六言、七言、八言。且看《伐檀》第一節：

“坎坎伐檀兮，

寘之河之干兮。

河水清切漣漪。

不稼不穡，

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獵，

胡瞻爾庭有懸貆兮？

彼君子兮，

不素餐兮！”

此節九句，其中四句是四字句，一句五字句,兩句六字句，一句七字句，一句八字句。前三句句句押韻，后六句隔句押韻。而且，九句中，五句為陳述，四句為反問。讀起來錯落有致，樞密相間，富有節奏感。易讀、易唱、動聽。倘若都改為四字句：“坎坎伐檀，寘之河干。河水清漣。不稼不穡，胡取百廛？不狩不獵，胡瞻懸貆？彼君素餐。”意思倒也明白，但句式呆板，猶如豆腐干，節奏單調，詩味所剩無幾了。

3.句式多種

《詩經》中主要有六種句式：并列式，如“相鼠有皮，人而無儀”，每句四字，兩句并列。主謂分列式，如“嘒彼小星，三五在東”，上句是主語，下句為謂語，兩句分列。感嘆式，如“于嗟鳩兮，無食桑葚”，表示感嘆語氣。問答式，如“誰從穆公？子車奄息”，自問自答。排比式，如“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峨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鑲嵌式，即句中鑲嵌虛字，如“就其深矣，舟之方之”。上述這些變化多端的句式，增強了詩歌的表現力。

聲音 | 中國政法大學武長海：民法通常是支持比特幣交易價值的:據法制日報消息，中國政法大學資本金融研究院教授、副院長武長海在談及“深圳仲裁委確認比特幣作為財產受到法律保護”時表示：首先，比特幣的交易雖然不受國家強制性法律支持，但也沒有說是違法，民法通常是支持其交易價值的，這也相當于認可了其財產性質。第二，既然通過合同約定了還款，即使以比特幣及其交易收益為標的，根據意思自治原則，從合同法的角度，當然應當支持。反之，如果比特幣的交易是為了洗錢和違法犯罪活動，當然另當別論。[2018/11/5]

三準確、優美、富于形象性的語言

《國風》歌謠的語言精煉準確。《芣苢》寫采集芣苢，僅用“采、有、掇、捋、袺、擷”等六個詞，就把采集芣苢情景，由慢到快的動作，由少到多的過程，由舒緩到緊張的心理狀態，極其生動準確地表達出來。

而且，《詩經》民歌語言樸素優美、生動形象。劉勰評曰：“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日出之容，漉漉擬雨雪之狀，喈喈逐黃鳥之聲，喓喓學草蟲之韻。皎日，彗星，一言窮理；參差、沃若，兩字窮形。并以少總多，情貌無遺矣。”所評極是。

《國風》語言之所以取得高超成就，乃是因為作者知識豐富，熟悉生活，掌握詞匯甚多。清人陳奐統計，《詩經》中關于宮室、園林、道路、巷里、門戶等建筑物名稱82種，各種草名104種，蟲名23種，魚名15種，鳥名35種，馬名38種。惟其如此，所以孔子把《詩經》作為語言教科書，教導學生“不學詩無以言”，學詩可以“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

《國風》語言之所以取得高超成就，也是因為靈活運用了雙聲、疊韻、疊字。雙聲是某詞語兩個字聲母相同，如參差、黽勉、素絲、蒹葭。疊韻，則是某詞語兩個字韻母相同，如夭夭、嗤嗤、瀟瀟、采采、洋洋等等。這類例句甚多，故清人洪亮吉云“三百篇無一篇非雙聲疊韻”。

四賦比興的表現手法

賦，這里不是指文體，而是一種表現手法。是“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亦即陳述鋪敘。因為《國風》之詩多是抒情詩，敘述故事或鋪陳事件的敘事詩較少，長于賦者不多。不過，也有一些詩長于敘事。例如《七月》，陳述一年到頭奴隸慘遭壓迫剝削情景，是賦的表現手法。《溱洧》也是如此特點。

按著當時風俗，每年春季三月三日，即上巳節，就要在溱洧岸上舉行盛大宴會，祭祀鬼神，祛除不詳，祈求幸福。雖然也是迷信活動，但是不少青年男女也在這春游中結為情侶。《溱洧》就是敘述一對青年男女從相見到游玩、贈送芍藥定情的過程：

“溱水長，洧水長，

溱水洧水嘩嘩淌。

小伙子，大姑娘，

人人手里蘭花香。

妹說‘去瞧瞧熱鬧怎么樣’

哥說‘已經去了一趟’

‘再去一趟也無妨，

洧水邊上地方寬敞，

游人喜洋洋’

女伴男來男伴女，

你說我笑心花放。

送你一把芍藥最芬芳！’”

通篇直接敘述，并非是抒情。

比，就是比喻，取譬設喻，使形象更鮮明生動。如以桑葉沃若到其隕且黃，桑樹從繁茂到凋落，比喻夫婦愛情變化。以碩大老鼠比喻奴隸主是坐享其成的寄生蟲。

興，基本含義是借助其他事物作為詩歌的開頭。一種是起興詩句同下文有聯系，也起著比喻的作用。如《桃夭》第一章：

“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

宜其室家。”

意謂：

“桃樹夭夭，

朵朵鮮花。

女子出嫁，

正好安家！”

前兩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是起興，比喻少女容顏，頗為生動。

第二種情況是，起興與下文沒有聯系，只是開頭而已。例如《采苓》：

“采葑采葑，

首陽之東。”便是起興。它同“人家講話，不要聽”沒有什么聯系。民歌比興手法的運用，大大豐富了詩歌的表現能力，對后世文學影響不小。

總之，《詩經》特別是其中的《國風》，不但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奠定了它在我國文學史上的不朽地位，而且以其高超完美的藝術形式，當之無愧地躋身世界藝術寶庫之中。

第六節雅和頌

《雅》詩是統治階級在特定環境下所用樂歌，其主要內容：

一頌歌

這些詩主要用于統治階級朝會宴饗，多是極力宣揚神權至上，頌揚神和祖先，集中反映了統治階級的生活。特別是“大雅”的大部分和“小雅”的少數詩篇，都是在周初社會景象比較繁榮時期，適應統治階級歌頌天下太平的需要而產生的，自然多為歌功頌德之作。其中也會有教訓、規諫、不要重蹈覆轍之意，例如《文王》《信南山》《大田》《良耜》。

二史詩

這些詩歌敘述自從周之始祖后稷建國至武王滅商的全部歷史，可以稱為史詩，例如《生民》《公劉》《緜》《皇矣》《大明》等篇，就寫了周代歷史變遷，有些篇章也相當生動。《生民》寫周之始祖后稷，其母姜原因踏天帝腳印而懷孕，生下肉團，要將其丟掉。丟在胡同，牛羊為之讓路；欲扔樹林，趕上伐樹；扔于寒冰，大鳥將其覆蓋。大鳥飛走，他呱呱啼哭。自生下來，就能言語，話聲響徹道路。他從小就試種各類莊稼，而且生長茂盛。顯系美化乃至神化祖先，反映了人民大眾的創造力量、無窮智慧和勞動熱情，正是其動人之所在。

三暴露詩

有些《雅》詩暴露了統治階級腐化墮落等罪惡，例如《賓之初筵》《北山》《正月》。在藝術上，《雅》詩也不無可取之處。多數篇幅較長，句法相當整齊，語氣通暢，沒有頌詩那種板滯沉重之病。而且，受民歌影響，有些詩也巧妙地運用了比、興手法，能把敘事與抒情有機結合，具有形象性和感染力。例如《采薇》最后一章：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

載渴載饑。

我心傷悲，

莫知我哀。”

把抒情融化到景物描繪之中，把征夫久役將歸、悲喜交集的思想感情表現得真切生動，感人至深。

頌，則主要是祭祀神靈祖先的頌歌，包括《周頌》31篇，《魯頌》4篇，《商頌》5篇，共40篇。其主要內容：

一是祭祀宗廟歌曲，亦即按著當時規定，在不同季節祭祀祖宗神靈的歌曲。例如頌揚周武王滅商的《大武舞》，有舞有歌，舞分六場，歌也就分為六章。第一場象征周武王帶兵出征，歌《我將》篇；第二場象征滅亡殷國，歌《武》篇；第三場象征征伐南國，歌《賚》篇；第四場象征平服南國，歌《般》篇；第五場象征周公統治東方，歌《酌》篇；第六場象征班師還朝，歌《桓》篇。這類歌曲，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所謂“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這類歌功頌德的詩篇，繼承了殷商的天命思想，往往把歌功頌德與接收天命聯系起來。例如《周頌》中《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

二后受之。

成王不敢康，

夙夜基命宥密。

于緝熙，

單厥心，

肆其靖之。”

意謂：

“光明的上帝有命令，

文王武王接受他的成命。

成王繼位后不敢樂，

勤懇順天天下安定。

啊！真真偉大呵，

真真光明！

他的心靈可謂仁厚，

天下因此太平安定。”

是說周王從文武二后以來，都是承受天命，能使天下安定乃是上帝的旨意。顯系為鞏固周之奴隸主統治服務。這些詩，可謂《詩經》中的糟粕。

二是有些祭歌，間接反映當時農業生產、人民生活情況，具有史料價值。在《頌》詩特別是《周頌》中，有部分詩歌是春秋祈谷、秋冬報賽的祭祀歌曲，也反映了當時農業生產、人民生活等情景，不失為重要史料，如《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良耜》就反映了當時的耦耕情況：

“噫嘻成王，

既昭假爾。

率時農夫，

播厥百谷。

駿發爾私，

終三十里。

亦服爾耕，

十千維耦。”

意謂：

“呵呵，我們偉大的成王，

既然已經把你們召請，

就要率領這些農夫，

把那百谷按時播種。

也要從事公田耕作，

有兩萬人在同時成對勞動。”

天子親耕，不過是做做樣子，鼓勵勞動而已。當時土地歸奴隸主所有，周王是全國最大奴隸主，耕作時幾萬奴隸同時勞動。這些歷史情況，詩中都有所反映，《頌》詩確實具有一定史料價值。

在表現形式上，由于是歌功頌德之作，形式比較固定，板滯典工，語言尚欠樸實，缺乏國風中那種來自民間的濃重生活氣息，倒有不少阿諛逢迎之詞，違背了現實主義創作原則，其后的不少宮廷廟堂文學例如“賦”就受其影響并有惡性發展。可見，《頌》詩在藝術形式上也無多少可取之處。

第七節《何草不黃》和《噫嘻》

一《何草不黃》

該詩選自《詩經》小雅中第一首詩《魚藻之什》，描寫征伐不息，人民仇怨。朱熹說“周室將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詩。”的確，周朝末年，不斷對附近各族發動戰爭，攻打荊楚、淮夷、徐戎、犬戎、姜戎，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再加天災不斷，賦役慘重，民眾死亡無數，憤而寫作此詩：

“何草不黃？

何時不行？

何人不將？

經營四方。

何草不立？

何人不矜？

哀我征夫，

獨為匪民。

匪兕匪虎，

率彼曠野。

哀我征夫，

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

率彼幽草。

有棧之車，

行彼周道。”

意謂：

什么草不枯黃？

哪一日不在路上奔忙？

都在奔波勞苦在四面八方。

什么草不枯萎腐爛？

哪個人不困危可憐？

可悲的是我們農夫，

唯獨受這種非人的摧殘！

我們不是野牛也不是老虎，

可是得在曠野奔波勞苦。

可悲的是我們征夫呵，

一天到晚沒有空閑時候。

那狐毛雜亂的狐貍，

正在深草里奔走。

那高高的役車，

正在大路上奔走忙碌。”

作者運用起興手法，描寫征伐不息給人民造成的莫大痛苦和憤懣不平的怨恨之情，貼切生動。

二《噫嘻》

該詩創作緣由和時間，尚無定論。郭老沫若說：“成王親耕之前，昭假先公先王，史官們把這事做成頌歌來助祭。”不無道理。公元前1066年，周武王滅商建立西周之后，不久死去，兒子周成王繼位，得到叔父周公輔佐。周公要成王鼓勵農夫耕田務農，自己于春耕之前，也親自象征性的去耕田一次，名為親耕。于此之前，成王祭祀，招請先公先王，王公大臣也要參加助祭。當時史官認為顯系大事，故以周成王告誡臣民口氣作有此詩：

“啊，成王呵，

既然向神靈顯示了誠敬，

就要率領這些農夫，

把他們各種作物播種。

大大地發揮他們犁耙的作用，

把三十平方里全都耕種。

努力從事你的耕作吧，

兩萬人都在這里耦耕。”

不過是成王鼓勵農夫耕地，無多大思想意義，形式板滯，語言并不樸實平易，沒有多少可取之處，卻反映了當時農業生產情景，具有較高史料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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