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們
讓我們從一個圓開始吧。
你看這個圓,是不是又白又大又圓?
現在,我們隨便畫幾筆:
怎么樣,像不像一張無腦放空、人畜無害的臉?
然后再添加一些細節。
一個自畫像就完成了!
什么,你問是誰的自畫像?
難道不是你么!
你敢保證自己從沒傻乎乎地坐在電腦前,擺出這么一副吊兒郎當的姿勢嗎?我甚至懷疑你現在就是這個姿勢。
而且還可能叼了根煙。
抽抽煙,上上網,做些開心的事情,不想念書不想工作,我們很多時光好像就是這樣度過的呀。說不定,你人生里保持這個姿勢的時間比躺在床上睡覺的時間還長呢!
問題來了:
你有沒有認真觀察過這樣的自己呢?我是說,像欣賞蒙娜麗莎那樣。
如果把大家安靜地坐在桌前的樣子都畫下來,拼在一起,好像,,,還蠻可愛的嘛!
就在2021年11月,真有人把這個“時代的眾生相”做成了NFT頭像,起名叫做“小混蛋”,結果被大家一搶而空。。。
如果故事僅止于此,完全不值得中哥專門寫篇文章。
神奇的事情在于:
當越來越多的人把頭像換成了“小混蛋”,討論小混蛋,甚至開始自己動手畫起這些火柴人,小混蛋就不僅是小混蛋了。
它成了?大混蛋??“一種語言”。
有人讓它騎上了電動車送外賣。
有人讓它變成了捏腳師傅。。。
甚至連服務流程都是齊全的。。。
國外網友也很厲害,把達芬奇的《最后的晚餐》都給改成了“小混蛋”版本。
還有狠人把“小混蛋”掛了一火車。。。
在“小混蛋”的世界,“國籍”好像并不重要。
畢竟是“火柴人”嘛,哪國人都覺得像自己,哪國人都覺得自己也能畫,于是各國梗王們爭相斗圖。。。
在我的印象里,中外網友親如一家玩得火熱的景象,好像已經多年未見了。。。
這個世界又重新變好了嗎?!
嗯,這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兒砸你贏了嗎?
世界上最社死的事情,就是你老爹推門而入,而彼時你正在進行不可描述的操作。
比如,像下面這樣:
我糾結了半天要不要打碼。決定算了。。。
注意細節,圖里這小哥頭上戴的很可能是OculusVR眼鏡。你問我怎么知道?因為這張圖曾經在2014年1月11日被水友貼在一個游戲論壇的OculusRift帖子下面。。。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是一幅《現代啟示錄》。
這位老豆看上去想要關心愛打游戲的兒子。但在他的腦袋里,游戲嘛,無非就是“輸”和“贏”之分。
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推門問出那句:兒砸你贏了嗎?
但有的“游戲”,確實沒有輸贏。。。比如。。。圖里這個。。。
這時,你再看這張無厘頭的畫,粗糙到毫無美感的線條,其實是一面旗幟,它插在歷史分野的山脊上——從某一時刻起,有些人把自己的意義、生死、情愛統統遷移到了虛擬世界。
而這位開朗的老父親顯然無法理解這一切。
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并且可能*永遠*是兩個世界的人。
看透這層魔幻的底色,大概就會悲從中來。
我們也有類似的體驗。
我是說我們未必戴著VR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但大概都玩過電腦、打過游戲。
很多父母把玩電腦視作惡魔,覺得那就是人生的黑洞,萬劫不復的大門;但我們知道,虛擬世界并沒他們想象中那么邪惡,我們只是捏了一個小小的自己放在了那里,放空、慵懶、窮開心,偶爾也像個小混蛋一樣逃避。
從2014年開始,那張梗圖曾被無數人改編,這個小孩也經歷了很多“人間悲慘”。
真正有趣的是,歷史并未停在原地。
那些仇恨“虛擬世界”的父母正在老去,而如今,我們手里握著解釋世界的權力。就像張楚的那首歌:“他坐在樓梯上面已經蒼老,已不是對手。”
mfers創始人:16999個eos NFT持有者可參與新項目的免費鑄造:2月16日消息,NFT項目mfers創始人sartoshi發推稱,在EST時間2023年1月27日下午1:50快照時所有16999個eos(End Of Sartoshi)NFT的持有者將有資格進行20k pfp pixel art project(2萬個PFP像素藝術項目)的免費鑄造,該項目將于2月16日公布。
此前1月消息,sartoshi表示,其此前退圈作品End Of Sartoshi NFT持有者自2月開始將有資格免費鑄造Life Death & Cryptoart策展加密藝術收藏品系列,每件藝術作品限量供應300枚。[2023/2/16 12:10:21]
2020年5月17日,在Twitter上有人把那張陳年老梗圖又翻了出來,并且重畫了那個小孩。
老豆:兒砸你贏了嗎?
兒子:爹我贏了!
然后全家一起幸福地吃面。。。
就這??
就這,獲得了5831次轉推和5.6萬個贊。
因為這張圖,同樣是一面旗幟,一面勝利的旗幟。
伴隨這個HappyEnding,我們大概能回望整個“連續劇”中的“人物弧光”:
曾經,沉迷虛擬世界被認為是網癮少年,需要電擊治療;
現在,每個人都在虛擬世界里有一個身份,我們用它聊天、游戲、探索我們喜歡的世界——坐在電腦前,成為了再正常不過的生活狀態,無可指摘,幸福快樂。
我突然想起曾看過的兩篇報道:
1987年,芝加哥論壇報采訪了一位游戲室的老板喬治,他抱怨說:“很多人非常狹隘,他們覺得游戲室就是朋克們去的地方。”
2020年,MEL雜志采訪了幾位退休大爺,他們已經六七十歲,有的是退伍軍人,有的是碼農老炮兒,可他們都愛玩游戲,而且是嚴肅地玩。有人在《我的世界》里砍柴喂馬,有人在《堡壘之夜》里彈無虛發。
我猜,多年以后,小朋克們長大了,大朋克們變老了。
無數人為這個時代的到來,等待了太久。
賽博朋克的時代,就該有賽博朋克的操作:
在2021年,突然興起了一個運動,叫“web2vsweb3”挑戰,大概意思就是你的“真實樣子”和你的“虛擬形象”,放在一起做對比。
參與的,大多都是Z世代的年輕人。
怎么樣,這些頭像頭很酷吧?而且,真人和頭像還有些神似,屬于“同一套人設”,不是么?
但估計你也發現了——這些頭像炫酷的人在現實世界也是帥哥靚女。而看看鏡中的自己,我們似乎。。。不是這樣。。。。
那我們普通人,整天坐在電腦前要么工作要么放空的人,難道就不配擁有符合自己人設的頭像么?!
2021年,有一哥們虎軀一震,突然思考:給*普通人*整點NB的頭像,有沒有搞頭?
想到這些時,他正坐在電腦前,慵懶地靠著椅背,嘴里叼根煙。
這哥們就叫“中本傻”。
中本傻?
比特幣的創世之神中本聰英文寫作Satoshi,而這哥們在中間加了一個“r”,成了Sartoshi。他解釋說因為它是搞藝術的,所以名字中間應該有個“art”。
但我怎么讀,怎么都像——“傻toshi”。
于是我決定把他的名字翻譯成“中本傻”。
Sartoshi的推特主頁。
中本傻跟中本聰一樣神秘,但我知道他至少有兩個身份:1)漫畫家、2)區塊鏈愛好者。
他曾經在一篇自述里講過自己的故事:
2021年3月,他偶然接觸了數字藝術,然后,就上頭了。
當時的他看上了當時最火的NFT頭像——CryptoPunks。就是像下面這樣的像素小人:
還不了解NFT和CryptoPunks的淺友,可以去看《NFT精神史:鐵罐、青蛙和普通人的15分鐘英雄夢想》,那里有超級詳細的介紹。
當年4月,中本傻就買下了自己的第一個CryptoPunks頭像,一個留著莫西干頭抽著雪茄的家伙。
然后一發不可收拾,他開始各種買賣不亦樂乎。那個夏天正好趕上NFT市場大火,他爆賺了一筆。NFT一般采取拍賣的方式,有時候殺瘋了,他竟然還跟好朋友自相殘殺——競價搶同一個NFT。。。
不過很快,中本傻發現了一些小問題:
跟網上那些癲狂的人一比,他已經算是相當冷靜的一位了。
由于NFT熱潮襲來,神馬牛鬼蛇神都出街了,而且出來一個就宣稱自己是有屎以來最好的數字藝術。
這還不算,啥破玩意兒還都有人捧臭腳,一群人沖過來說:“太對了,這是我一生中見過最好的藝術品!憋說話!我TM買爆!”
中本傻都驚呆了。
這種感覺就像,一哥們張大嘴說:“天啊,這個藝術品簡直牛X到讓人窒息。”中本傻提醒他:“大哥,咱們在超市里,你夸的是一盒麥片。。。”
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讓人窒息的藝術品啊,天天窒息,你咋不憋死呢?
中本傻忍不了,想要諷刺一下這群抓馬的“窒息狂魔”。
mfers系列NFT近24小時交易額增長超30%,地板價為0.87ETH:金色財經報道,據NFTGo最新數據顯示,mfers系列NFT過去24小時的交易額為177,498.42美元,增長率為30.11%。截至發稿時,NFTGo數據顯示mfers地板價為0.87ETH。[2022/8/22 12:39:38]
他想了想,我也會畫漫畫啊,我就搞一套簡筆畫的NFT,簡單到就像6歲小孩畫的那種,讓那些捧臭腳的風中凌亂去吧。。。
說干就干!
畫啥呢?
中本傻叼著煙,靠在椅背上,兩眼像二哈一樣睿智,思考著。。。
說到這,我們的故事就和前文接上了。他想到的主意,就是畫自己坐在桌前玩電腦的這副“傻樣”!
他眼睛一轉,腦海里馬上出現了自己很喜歡的那張梗圖,“Areuwinningson?”
那么,只要稍微改動一下,讓桌子前的那個“兒子”嘴里叼根煙,不就是自己的樣子么。。。
這里補充一個細節:中本傻是那種不拘小節的人,他在網上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motherf*cker”。
說完之后心情舒暢。
當然,這話在英語的文化里,也不像它字面意思那么惡,大概就是“小混蛋”的意思,在生活中甚至你也可以和朋友說:“早上好啊,小混蛋!”
motherf*cker有個縮寫——mfer。
決定了!這套NFT數字頭像的名字就叫?mfer。
講真,用“臟話”起名字,這個決定多少有點冒險。
但中本傻想了想,無所大謂。
表面普通的人,也許都是生活的冒險家呢!
他們有的是教授,有的是醫生,有的是碼農、銷售員、打工人,當他們坐在電腦前,都會開啟屬于自己的光怪陸離的世界,有的世界黑暗幽深,有的世界舞池閃耀。有的世界是毛絨玩具和奇異森林;有的世界是茫茫大海,燈塔執拗地旋轉。
“萬一,我們內心都住了這么一個小混蛋呢?”
混蛋邏輯?
不急,動若瘋狗之前,先要靜若癱瘓,仔細想明白先。
混蛋自有混蛋的邏輯。
比如,第一條“混蛋邏輯”就是:俺們只是普通,不是擺爛!
作為一個漫畫家,中本傻還是有追求的——mfer要看上去“像”6歲小孩畫的,但不能真的“是”6歲小孩畫的。
所以,他精心挑選了幾種深淺不一的線條,仔細擺弄,畫了很多稿才敲定。
你看,下面這些都是草稿:
再看看最后定稿的細節。。。
在小人的基礎上,他又畫了精巧的手表、帽子、衣服等等。
然后用計算機把這些配飾,按照預設的稀有程度,自動分配到1萬個頭像上。
這樣,就做出來1萬個看上去類似,卻各不相同的mfer。
精巧地掩飾設計的痕跡,其實藏了兩個小心機:
第一,很多人都畫火柴人,但人們說不出為什么就會喜歡mfer的這個版本。
第二,大家看到mfer,還都覺得“這TM有啥,我也能畫”,于是躍躍欲試地想要下場自己畫兩筆。
你可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大家想畫就畫?難道不被中本傻告侵權么?
這就說到了核心,中本傻從一開始就憋著“大招”,他特別想讓所有人對自己“侵權”。。。。
這是什么抖M操作?
中本傻的出發點其實很簡單:
第一、只要認同mfer理念的人就叫mfers。
第二、你是mfers,我是mfers,我們都是mfers。
第三、在mfers的世界里,大家都一樣。不需要國王,不需要管理員,也沒什么五年計劃、百年夢想。
所以,在mfers的世界,一個mfers想做什么,根本*不應該*看其他mfers的臉色,當然也不用看我Sartoshi的臉色。
空口無憑,立字為證,中本傻在mfer的網站上直接留下了灑脫的兩行話:
翻譯過來就是:
mfers是用Sartoshi手繪的作品生成的,這個項目完全公開,你可以毫無鴨力地用任何姿勢使用mfer。
這,就是第二條“混蛋邏輯”:都哥們!隨便用!別客氣!
這看起來一點都不“現代社會”。。。感覺上次人們可以毫無壓力隨便抄別人的畫作,還是在肖維洞穴的巖壁上吧??
肖維巖洞,上面距今約3萬6千年的壁畫是人類已知最早的藝術。
難道對剽竊者不應該嗤之以鼻,告到傾家蕩產么?
emm。。。
其實,也不盡然。在我們周圍,有一群叛逆的藝術家已經受夠了現代社會的條條框框,他們的想法是:真正偉大的作品恰恰應該是免費的,就像空氣一樣誰都可以自由呼吸。
于是,他們搞出了一個開放版權聲明,就叫“CC0”。
CC的全稱是?CreativeCommons,是一群美國教授搞起來的組織,目標就是讓那些愿意免費共享自己創作的人找到同類。
他們邀請最專業的的律師起草了一系列版權聲明。
所謂CC0,就是諸多聲明里最寬松的那一個,簡單來說就是:放棄了所有版權,只保留了商標權和專利權。
mfers系列NFT24小時交易量降至87.6萬美元,地板價降至3.35ETH:金色財經報道,2月28日,據NFTGo.io數據顯示,mfers系列NFT24小時交易量降至87.6萬美元,24 小時交易量漲幅1.53%。截止發稿時,該系列NFT24小時交易量排OpenSea站內第2名,地板價降至3.35ETH。[2022/2/28 10:19:48]
《CC0》中,“權利放棄”的那部分條款。
這么多法律條文,是不是有點暈?
其實我解釋這些,就是為了告訴你在“CC0”背后,是有非常專業的法律背書和深厚的精神源流的,不是一些散兵游勇的心血來潮。
中本傻也知道大家不愛看這些條款,所以壓根沒提什么CC0,簡單一句話:隨!便!用!
后來的事實恰恰證明:如果成千上萬的人免費“剽竊”二次加工了mfer的梗圖,反而能成為原作的“護城河”。
正如老子那句: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說回我們的故事。
中本傻在網上的人緣很好。他聯系了好盆友Richerd,請他幫忙把這1萬個頭像部署進NFT智能合約,發行出去。
在NFT界,Richerd可是讓人聽到就想跪下的大牛,他的團隊?WestcoastNFT?曾經幫助很多藝術家發行過NFT產品。
多說一句八卦,Richerd被人熟知的頭像是一個戴著3D眼鏡的Cryptopunk,這個頭像可是他的金字招牌,前兩天有人出1000萬美元,他愣是沒賣。。。
Richerd本人和他1000萬都不賣的頭像
2021年11月30日,mfer申購網站上線,并不算便宜,0.069ETH一個。
沒有任何宣傳,10分鐘內,10000個頭像被一搶而空。
這是Sartoshi宣布開賣的推特。
后續的故事,多少被中本傻猜中了。
這個平平無奇的火柴小人兒自帶網紅Buff,大家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喜歡。很快,不少名人網紅就把自己的社交頭像換成了mfer。
注意,名人們之所以有這些頭像,并不是中本傻送給他們的,而是他們自己買的。因為內幕呀,特權呀,這完全不符合mfer的精神嘛!你還記得吧:在mfers的世界里,不需要國王,不需要管理員,也不需要什么五年計劃、百年夢想。你是mfers,我是mfers,我們都是mfers。
又隔了幾天,事情更不得了,中本傻的推特被聞訊而來的網友們強勢包圍了。
大家紛紛表示,你這畫的可太牛了!是不是在我家裝了攝像頭?我平常在電腦前就是這個吊樣子!
私信里,問的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你對mfer未來的發展是怎么規劃噠?”
中本傻的回復,恰恰就是第三個混蛋邏輯:“什么規劃?沒有規劃!”
看到大家眼里閃星星,分分鐘要把自己拱上神壇,中本傻決定寫一篇文章訴訴衷腸。于是,有了這篇《Whataremfers》。
他在文章里連珠炮式地曬出了很多水友的建議,也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sartoshi,你得搞一個官方討論群!”——不,我們不需要,mfers自己會建立討論群。
“sartoshi,那我拉你進我們的群!”——不,我不需要。mfers自己玩得挺好。
“Sartoshi,你需要一個路線圖”——不,mfers會走出自己的路。
反正就是:“不管、不顧、不問”。。。。
這種操作,其實有點像當年的狗幣,就是馬斯克吹爆的那個“狗幣”。狗幣的誕生就是為了諷刺比特幣和那些追捧比特幣的“數字貨幣原教旨主義者”,一個破空氣幣還當個寶,那我做個狗狗幣,你們是不是也當個寶??
你問問狗幣有路線圖嗎?
一個狗,要啥路線圖?
總之,故事就是這樣。
一個無厘頭的小人兒,開始了在網絡上的逆襲爆燃之路。
混蛋們的生活意見?
有人把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改成了mfer的圓頭。
這似乎成了一個絕佳的暗喻,魔改mfers的世界一發不可收拾。
拉斐爾的名畫《雅典學派》被改成了mfers版。
《獨立宣言》也被改成了mfers版。
既然名畫可以改,那電影當然也可以咯。
《這個mfer不太冷》、《低俗mfer》都冒出來了。
講真,這種創作成本簡直不要太低,改幾個人頭,甚至不需要五分鐘就能搞定。。。
哪怕搞一個群魔亂舞的“mfer宇宙”也不需要很久。
故事到此為止,可能和中國網友還沒啥關系
不過,就在mfer被一搶而空的第三天,事情發生了有趣的變化。
2021年12月2日,有一個名叫laserCat397.eth的中文大V在推特上發了一條帖子:mfer是一種生活態度,我想發起一個挑戰賽,大家可以用我的10個頭像來Cosplay,前五名有獎品可以拿。
mfers系列NFT 24小時交易量超500萬美元,地板價升至5.9ETH:2月21日消息,據 NFTGo.io 數據顯示,mfers 系列 NFT 24 小時交易量達 530.7 萬美元,24 小時交易量增幅達 158.23%。截止發稿時,該系列 NFT 24 小時交易量排 OpenSea 站內第 2 名,地板價為 5.9 ETH。[2022/2/21 10:05:13]
為了告訴大家mfer不是割韭菜,他還專門用中文解釋了一遍背景。
將來,如果有人為mfer寫歷史的話,這應該被記載為mfer第一次出現在中文社區。
沙雕網友們紛紛響應:
有的貼面膜,有的涂肥皂。。
不過,那時很多人也許還沒耐心品味鐳射貓所說的“mfer是一種生活態度”究竟是啥意思。沒準大家都是看在獎品的份兒上呢。。。
隨后,事情進入了平靜。零星一些微信群,有人扔進來一些不明所以的火柴人表情包,大家看個樂呵,也沒太在意。
直到。。。
一個神秘的組織出現了。。。
這個組織叫:FootDAO,它的中文名叫:足道。
2022年1月26日,一個名叫BigK.eth的用戶突然發布了一條推特:你們知道我們亞洲人喜歡捏腳吧?它來了!足道,mfers的獨家腳底按摩~
然后,就在下面貼了兩張圖:
這路數,一看就是正宗的國產足道。
然后,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2022年2月10日,大年初十,“FootDAO”居然成立了自己的推特賬號,還建立了Discord社區,然后是微信群。。。
這是FootDAODiscord社群。
于是,喜慶祥和的過年氣氛中,一幅浸潤了中國特色的“清明上河圖”出現了。
有美團外賣送餐小哥。
有四川采耳。
有頭部馬殺雞。
還有東北大搓澡。
還有打麻將。
那兩天正好趕上正月十五,連元宵都成了mfer的大頭。
中國網友的創造力顯然不遜友邦。出了正月,mfer更是成了摸魚圣地。
從“皮卡丘”到“斷背山”,統統不放過。
還有人用mfer做了時尚大片。
做圖高手沖過一波之后,輪到程序員沖了。
有人搞出了用mfer自動生成手機壁紙的網頁程序,有人做出了mfer版本的連連看。
左邊是生成的壁紙,右邊是連連看游戲界面。
程序員沖過一波,又輪到了主播們。
有主播開始在各個平臺組織mfer的直播討論,各種安利。
這背后的事實,是了解mfer的中國人迅速增多。
多到什么程度了呢?反正安排幾場蹦迪是沒問題的。
有人專門在網上組織了在線Party,目測舞池里有近百號人。在視頻剪輯里,背景音樂是經典的《野狼Disco》:捂住腦門兒晃動你的胯胯肘,好像有事兒在發愁~
從視頻里出來,我多少有點蒙。。。
最胡逼的,是有人用最近很火的3D空間生成器做了一個霓虹閃耀的“足道館”。。。我仿佛都聽到了:“貴賓一位,里邊請!”
看到這個,有些人可能會說,不就是一群吃飽了撐的人胡鬧么?
如果以上這些還只是虛幻世界里的胡鬧,那么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就不那么輕飄飄了。
比如,就在前兩天,有人真的把mfer頭像打到了墨爾本的一幢建筑上。
還有人租下了大樓廣告屏,把一堆mfer頭像放在上面輪播。
此時,恰好一位mfers路過,他用顫抖的手拍下這個場景,然后發到網上。視頻中,他激動地喊:Let'sfuckinggobaby,I'mmfers!
視頻下面的留言,全是LFG。
當一個網絡梗圖足夠鋒利,就會刺破次元壁。
有人開始用真實的畫筆畫出mfer。
加密交易基金AMFEIX延遲大量提款請求,用戶指控其欺詐:多名投資者聲稱加密交易基金AMFEIX正在欺騙用戶。據稱,該基金承諾向其用戶提供高收益的每月回報,據稱已籌集了超過6000萬美元的比特幣。這些用戶稱,自2020年5月以來,有許多待處理的提款請求已被延遲,AMFEIX已暫停500多次提款請求。他們還聲稱,該項目的支持團隊在與投資者溝通方面一直模棱兩可。經確認,自2019年4月以來,AMFEIX擁有的BTC錢包地址共收到7228枚BTC(超過6700萬美元)。目前錢包的余額為60.11BTC(約合5.63萬美元)。此外,Cointelegraph聯系了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FCA),但該監管機構表明無法采取任何行動。(Cointelegraph)[2020/7/23]
也有人發帖,說他的侄子畫出了mfer版本的生肖圖。
有歪果仁做了咖啡杯。
還有中國人做成了盤的葫蘆。
有人做了徽章。
還有人把mfer變成了車帖。
還有女生把mfer搞成了美甲和抱枕。
也有彪悍的老爺們把mfer文在了身上。。。
隨著mfer在全球爆火,有人模仿它的臉,也有人模仿它的面。
截止2022年3月,模仿它的NFT大概有上百種。
比如,有一種叫Dadmfer,也就是那張梗圖里爸爸的形象。
你有沒有注意到,右下角寫著:“inspiredbySartoshi”。
人們并沒有因為中本傻慷慨地放棄版權而忽略對他的致敬。
還有Deadmfer,把人頭換成了骷髏頭,可能是坐的時間太長了,死了也沒注意。。。
有mferahead,把mfer睿智的臉轉到了正面。
甚至還有一個叫屁屁臉mfer。。。
我TM。。。為啥有人要把臉做成屁股。。。屁屁臉mfer的作者預計到了大家會有這個靈魂拷問,于是在官方網站上貼了一段獨白:
原來,他真的就是一個臉長得像屁股的人。。。
小時候,他有一張大圓臉和一條后撤的發際線,被朋友們嘲笑臉像屁股。。。他覺得很自卑,但卻不得不背負著這個刺耳的外號。
直到發現了mfer,他感受到了一種力量。
也許我們都不夠好看,也不夠出色,但沒人可以阻止我們歲月靜好地生活。
“別擔心,現在我有了合適的頭像!”他說。
這番坦誠的自白,收獲了一眾祝福。
有關mfer的信息越來越多,以至于有人專門建設了“mfer百科”網站,收集了他找到的所有信息。
你看,在這個世界里,好像人人都能做點什么,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啥也沒有,還可以畫圖,可以蹦迪。
大家都是消費者,大家也都是生產者。
這似乎是一種人類歷史上消失已久的供需模式。。。
弱水三千,剛才這些,只算是舀了一瓢給你嘗嘗。
就像中本傻所設計的那樣,mfer沒有路線圖,充滿未知。于是,誰也難以理清mfer究竟是如何發展成了這樣,也沒有人知道有才的mfers明天又會搞出來什么。
但反身觀看,在這個條條框框讓人窒息的世界里,未知,難道不是最大的榮光么?
沒有國王的國度?
一切都是虛幻的,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真實的。
比如,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社群,都出現了“gm文化”。
所謂gm,就是GoodMorning!
每天早晨,劃水的mfers都會在群里跟大家打聲招呼。我猜,那時候他們的肉身可能在地鐵上迷糊地搖晃;可能在辦公桌前坐定,剛泡好一杯溫熱的咖啡。
大家也會熱情地回應,有時候還甩進來幾個新搞到的mfer表情包。
不過,灌水還僅僅是自娛自樂,怎么找來新伙伴入坑呢?有人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報團取暖。
這就是社區里流行的“mferfollowmfer”的活動。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你是一個mfer,那你完全可以要求群友們去圍觀、關注你的社交賬號。于是,在非官方的mfer社群,開設了專門的“mfer-follow-mfer”板塊,大家會把自己的賬號甩進去,供大家關注。
人多力量大,梗圖就流傳得更快。效果就是:一個不小心闖入mfer世界的陌生人也會瞬間覺得很有意思——為啥這群人用一個破腦袋頭像,每天都能玩出新梗,搞得這么開心??
至此,mfers群體開始聲勢浩大,頗有一種“全世界mfers聯合起來”的感覺。
與此同時,他們的世界跨過了分水嶺:
mfers們開始產生“覺醒”意識,他們創生了屬于自己的價值觀,并且用行動捍衛自己的價值觀。
2022年2月,俄烏戰爭爆發。
初生的mfers社區試著對這件事表達自己的看法,但他們和一般網民的行動非常不同。
一開始,還是傳統藝能,改圖。
比如,他們把著名的“Makelove,Notwar”改成了mfers版本:
漸漸地,他們又把口號變成了:makememes,notwar。
與此同時,在mfers的社群里還興起了“mfershelpmfers”運動。有困難,您說話,大家會自發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就在2022年2月24日,戰爭爆發的當天,一位mfers發出了求助帖:
恐怕我得賣掉我的mfers了,為了保證我的家人從離邊境很近的家鄉撤離。機場關了,我有點害怕。。。
由于mfers社區的強大,這個推文很快獲得了300多次轉推和500多條回復。
有網友說:讓mfers幫助mfers吧,你把鏈接發上來,我們去買!
更多的人為他祈禱,也有人問他需不需要什么物資。
這位mfers感到自己被誤解成了烏克蘭人,隨后澄清,說自己是在烏克蘭工作的俄羅斯人。
真正有趣的事情發生了:無論在他澄清之前還是之后,大家對他的關心都是同樣的。評論里幾乎沒有關于“正義”和“邪惡”的討論,也沒有對錯的討論,mfers只是從mfers的角度看待彼此。
時代之沙,紛紛揚揚。
鼠標滑過,這一行行浸潤了各種情緒的文字背后,每個mfers都是喧囂的歷史洪流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并無不同。
有人把這個信條寫成了一個“公式”:
在mfers的世界,任何兩個人都是全等的。
這是mfer微信群里的截圖。
說到這,其實我們已經涉足了后現代社會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那就是:后族裔認同。
你還記得么,我們剛才提到了“肖維巖畫”,那是自有人類文明以來,能找到的第一幅畫。
本質上,遠古時代的先人畫的就是“火柴人”。
整個壁畫講述了一個動人的故事:360個世紀以前祖先眼中的自然、生靈和神諭。
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之所以能夠穩固存在,不就是因為這些人相信同一個故事嗎?相信自己是龍的傳人,你就是中國人;相信自己是五月花號先民的后裔,相信自由主義傳統,你就是美國人。
回到21世紀,就在電腦前的兒子說出:“I‘mwinningdad”的一瞬間,我們的精神進入了賽博空間,我們的故事也進入了賽博空間。
于是,在互聯網上相信同一個故事的不同國籍的人,有機會凝聚成為一個新的族裔。
這就是“后族裔認同”。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不妨再舉一個。
2022年爆火的NFT中,有一個叫做Azuki,一眼看上去,顏控的人很容易被這1萬個精致的頭像俘獲。
仔細觀察這些頭像,有些不尋常的細節:
1、故事背景設定是,這里的人們被分為四個種族:人類(human)、藍(blue)、紅(red)和精靈(spirit)。但不論什么種族,每個人都是從一顆“紅豆”生長出來的。
2、雖然頭像中人們的長相是亞洲的,但是仔細觀看這些人的神態,充滿了挑釁和探索,又頗有些歐美人的樣子。而且他們的眼睛并未像標準日漫一樣刻意放大,這好像更符合中國人的審美。
Azuki#8215
所以,很多國家的人都能從中找到和自己的共同點。換句話說,Azuki給很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提供了群體歸屬的可能——“他們是不同種族中的同一群人”。
用“后族裔”的視角去看市面上的NFT,你就能發現很多有趣的現象:
1、目前公認最火的NFT頭像BAYC,描繪的是一群家財萬貫,但卻看透了人間虛偽,在Party上感到無聊的名流。
所以,認同無聊猿文化的,大多也是社會名流,具體說,是社會名流中的反叛者。
2、NFT鼻祖CryptoPunk,畫的是像素風的朋克小人,他們在數碼的世界里睥睨人間。極客和程序員們最能get其中的美。
所以,認同CryptoPunks文化的,大多是科技界的反叛者。
如此,再回看mfers,你就很容易理解。
mfers畫的是一群坐在電腦前的普通人。
雖然大多數人是小透明,有些還有點社恐,但他們內心強大,溫和而堅定地相信“一個人不應以任何理由高于另一個人”。
他們的國度里沒有國王。
有mfers做了這張圖,我覺得很貼切。作為白富美的無聊猿一定會對作為普通人的mfers嗤之以鼻,但mfers不會在意。
為了驗證我的判斷,我決定混進一個mfer的微信群。
我在mfer的一個非官方討論組里問了一聲,一位朋友馬上回應。
剛成為微信好友,立刻來了個“坦胸露乳認家人”。
進群之后,有人把我給認出來了,然后。。。
一頓洗腳、采耳、馬殺雞。
洗完腳還得喝咖啡。
最開始我以為是受到了“禮遇”,但經過幾天暗中觀察,新人進來先洗腳,好像是個標準流程。。。
這就是人們相處的方式。
我忽然明白,mfer就像一個篩子,鋒利的人嗤之以鼻轉身離開,溫和的人會如雪片輕盈飄落。
翻看mfers的創作時,我偶然看到:在婦女節那天,有人給他奶奶搞了一件mfer的T恤,奶奶笑得很開心。
“我奶奶也是mfer了。”他說。
一件小事,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他的幸福卻明確地打動了我。也許“人間至味是清歡”吧。
一般來說,英文中固定稱謂首字母是要大寫的,但在我看的無數帖子中,mfers提到自己,沒人用首字母大寫,就是寫成mfers。
也許在他們的潛意識里相信:偉大是速朽的,平凡是永恒的。
就像蘇格拉底所說:IknowthatIknownothing。
干杯mfer?
看到這,你可能會皺眉,感覺做一個mfers好麻煩啊,這么多規矩,要換頭像,還得洗腳、互關、還得團結友愛,連字母都不能大寫。。。
其實我得澄清,這是個誤解。
在中本傻那篇《whataremfers》的自白里,專門說到一個水友的建議:
“sartoshi,我們得讓更多的人把他們的頭像改成mfers!”
中本傻的回答很明確:“我倒覺得不需要,如果人們愿意,他們會這樣做的。”
我突然想到,在拉我進微信群之前,那位老哥說的一句話:
嗯,他們有自己的邏輯。
要成為一個mfers,你甚至完全不用有一個mfer頭像,你只要覺得你是,你就是,覺得不是,你就不是。
就像中本傻那篇自白的結尾。
有人說,Sartoshi你畫的玩意兒我家小孩都能畫,我討厭NFT,也討厭你。
中本傻的回復是:哈哈,干杯mfer。
一個真理不言而喻:一個人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并不需要獲得他人的首肯。
有位妹子群友告訴我,mfers在深圳開了一家咖啡館,就叫mfer咖啡,有機會可以去嘗嘗,我很期待。
而在不久前,第一屆mfers的線下觀賞會也在上海召開——我猜不出這群mfers在線下聚會會聊點什么。。。
仔細想想,對于一個“梗圖”來說,mfer獲得的東西似乎有點多。
它本就創生于玩笑,而玩笑總會消散。畢竟世界絢麗,人們的注意力和耐心都是稀缺品。
但這個玩笑,卻在某一刻,讓我們陷入對自己和他人的思考。
這些思考是真實和彌足珍貴的。
當我從mfers的世界暫時抽身出來,已經是深夜。
我意識到,自己已經維持雙手前伸,面露微笑這個mfers經典姿勢一整天了。
最終我的電腦頁面停在了一條推特上——2022年3月11日,是Alex的生日。他給自己定了蛋糕,上面寫著:最好的父親,最好的丈夫,最好的mfer。
Alex大概就是這樣一種人:
他的腳下沒有舞臺,頭頂沒有追光;他坐在桌前扣著耳機,有時思考、有時微笑;他們偶爾抱怨,但最終愿意施以援手;他的世界沒有炎夏,也沒有霜寒,你摸他的手,只是溫熱。
面對歲月殘酷,也許這是一個鋒利的回答。
干杯,mfer。
參考文章:
1、《mfer們已經“勝利”了嗎?》ByWenser
https://mirror.xyz/wenser2010.eth/Hj1TvQZNsLuZhtMPZHFr7Z7fQLfVhpleUvssG0rsYKk
本文很多重要信息來自于Wenser和他的啟發,歡迎大家給他打賞啊~
2、《CC0聲明》ByCC組織
https://creativecommons.org/publicdomain/zero/1.0/legalcode.zh-Hans
3、《Whataremfers》BySartoshi
https://mirror.xyz/sartoshi.eth/QukjtL1076-1SEoNJuqyc-x4Ut2v8_TocKkszo-S_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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